抚剑独行游

欧美/金光/历史同人文段堆积
做人失败做鸽子成功的夜七
AO3: inordia 随缘居:inordia

【攸中心属兔群像】茕茕白兔

中秋节贺文

荀攸中心,大魏属兔群像

史向设定,繇攸、曹荀提及




【天气炎热,这令荀攸有些犯迷糊,但他还是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该爬起来看一些公文,然后给钟繇回一封信呢?当他想到这儿的时候,突然一只眼睛朱红的白兔,蹿进了他的军帐里。


荀攸当时并没有想太多,所以他也没感到奇怪,甚至他听到兔子自言自语茕茕白兔,东奔西顾的时候,他也没有感到很奇怪,后来再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认为这事太奇怪了,可当时他感觉一切都那么自然,但是当红眼睛的兔子从袖内掏出一只笔来在地上认真地写写画画,然后往帐外跑了。这时,荀攸坐了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他从没见过穿袍服的兔子,更没有见过从袖子里拿出笔来的兔子,他下床去找兔子,勉强掀起帐帘时正好看到兔子跳进了一棵大树下的兔子洞。】(1)


茕茕白兔


颖阴不似广陵,六岁的荀攸随祖父荀昙回到家乡时想,车架正巧遇上下漫天大雪,好大的祖宅,好大一片不认识的人,全数融在雪里了。他们都说颖阴是他的家乡,他自己也这样说,虽然颖阴比广陵更陌生,小孩子总是适应得更快,给他们一点吃的,一点玩的,一些家人,哪里都可以是家乡。


何况荀攸得到了更多,他得到了一只兔子。兔子是灰褐色的,眼珠黑如浓墨,耳朵尖也有点黑,不过成人巴掌大小,听说是从大雪压垮的兔子窝里捡出来的。家仆们大约是见荀攸自小失孤,和这只小兔子同样没个玩伴,便把它送给了小孩子。暖乎乎软绵绵一团小东西,荀攸喜欢得紧,每天抱在膝上揣在袖内,用菜叶子一点一点喂它。


回乡那日下的大雪已经化了,荀攸便趁着祖父和叔父出门时带着兔子也溜了出去,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在庄上四处玩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门外不远处有一片尚未被大雪摧残殆尽的顽强青草,冬日的草早就蛰伏在地里,这一丛却紧贴着地面冒出一点蘸着水灵灵的翠绿。荀攸把兔子从怀里抱出来放在地上,小手轻轻摸了摸它竖起的耳朵:“去吃吧,你是要吃草的。”


兔子往青草那里踱了两步,像是在不确定为何深冬会出现这等美事,其实它只是一只出生在冬天的兔子,没有见过春天,不知道春天远不止一小片生机勃勃的草地。不管怎么说,它翕动着三瓣嘴低着头享用青草,复又停下来挪了两步,又是两步。荀攸蹲在一旁看兔子吃草,兔子挪,他也跟着挪,兔子跑两步,他也快快地移两步,可最后他发现面前只剩一片干枯的灌木,腐朽落叶和根茎交织下,没有了兔子的踪影。


荀攸这孩子有些木楞,长辈们有时候会这样说,比如兔子不见了,他也只是怔怔站起来,不哭也不闹,左右张望后,重新蹲下来盯着那片灌木丛,像是还没理解兔子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他还太小,只觉得一口气有些堵在胸口,上下不得,心里发慌。也许它就会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呢,荀攸想,兔子比寻常人体温更高的温暖还残留在他的手上,让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冷,要是今晚能抱着兔子睡觉就好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有人在荀攸身后喊了他一声,是个长相俊朗的大孩子,穿得非锦非缎但也暖和。那人在荀攸身旁蹲了下来,往灌木丛里看:“这里面有什么?”


荀攸眨了眨眼睛,突然找到了一点失落和难过:“我的兔子不见了。”


那人惋惜地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我来帮你找吧,它跑进树丛了吗?”


荀攸点了点头,于是那人站起来重复了一遍:“我来帮你找吧,我也一直想有一只兔子。”


荀攸不假思索地说:“要是找到了,你可以抱它。”


“我是长社钟繇。”那人笑着向他伸出手,冬日微弱的太阳悬在他脑后,让他的面容有些朦胧。


荀攸握住他的手,任钟繇把自己拉起来:“我是颖阴荀攸。”


他们在枯枝里找了一下午的兔子,连根兔子毛都没见着,也许是因为孩童的笑声早把兔子吓跑了。真是奇怪,那时候的荀攸还觉得很多事情都是奇怪的,钟繇大他六岁,高他两个头,四书念了一大半。他们算不得同龄人,却玩得很投机,在枯枝里咔吱咔吱踩着湿漉漉的大地,幻想春天,以及春天里的兔子。


冷风早停了,荀攸看着面上浮着一层薄汗的钟繇,心想这人平时一定不怎么动。没有温度的太阳又撒了点零星碎屑,钟繇脸上的细微绒毛就像兔子身上的毛,泛着雾蒙蒙的光,使人不由得心生亲近。气都没喘的荀攸伸出手去抹钟繇脸上的汗,把郁结在心口的气也抹散了,顿时畅快了许多,他现在有一个真正的玩伴了。


家仆寻来庄门口时正看到两个孩子正挨在一块嘀嘀咕咕。家仆是来报喜的,荀彧的族祖母给他添了个小叔父,族祖父荀绲给小叔父起名彧。钟繇在一旁知道了消息,也不知道是该恭喜还是该打趣,谁愿意管一个奶娃娃叫叔父呢,倒是荀攸闷了半天憋出来一句:“那小叔父和繇兄一样属兔呢。”


建安元年三人相会月下共饮的荀攸不知道他五十六岁时将常常想起这一天,六岁的他失去了一只兔子,得到了两只兔子。


东奔西顾


不见天日的牢狱中怎么会有歌声呢?荀攸觉得自己一定是坐牢坐到脑子错乱,何龋已经被逼到自杀,他又能保持几分清醒,可笑的是他一向以自己的清醒为自豪。但他真真实实听到了有人在唱古艳歌,翻来覆去不过四句词: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这件怪事很快被其他更不可控制的思绪淹没,直到董卓暴死而他辗转数月到了荆州安顿下来,才有时间好好想想。其实荀攸想起来时,他已经在荆州呆了三年多了,平静的三年。暑气将散的一个清晨,荀攸从屋外草堆里拎出来了一只兔子,灰褐色的软毛和黑漉漉的眼睛,他几乎要以为这就是六岁时跑丢的那位伙伴了。


兔子不轻,在这食不果腹的乱世,它倒是吃得不错,本该拿它给荀缉加个餐,这孩子自小体弱长得不太好。一只兔子的生杀不过是一个人一念之间的事情,荀攸把它放到地上,任它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就是这时他想起了狱中听过的古艳歌,以及一个荒唐但有趣的问题:荀彧和钟繇,谁才是那只他失而复得的兔子?


假如有人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这二位倒是的确很像兔子,文静温和。荀攸有幸做那个为数不多有资格评论的人,见过钟繇写字,看过荀彧读书,都是能一坐就是一整天,不知窗外日头已斜,仿佛身居深山不问尘世。相比之下荀攸看着木讷,偏偏坐不住,小时候没少在钟繇全神贯注练字时闹他,钟繇看他年纪小,也喜欢他,便不和他计较,至于从善如流丢了字和他玩耍倒是少有的。后来荀攸这个做侄子的毕竟比荀彧大些,懂事了也不再去闹小叔父,无伤大雅的捉弄揶揄是常常有的。那是在党锢阴霾中无忧无虑的冬天。荀攸自认为在兔子窝里长大,但他不是兔子,友人们在屋内时他在屋外习剑,与黎明共舞。若非那场差点断送了性命的刺杀,他的佩剑为何会藏于匣中。


可是孙子兵法有云,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谁要是认为钟繇和荀彧不过是乱世之中待宰的肥兔,未免太不懂得兔子的机敏。他们本是颍川或伏或坐的白兔,一个举族迁往冀州,又孤身弃袁投曹去了东郡,一个被困在长安,又陪天子颠沛流离。他们当真东奔西顾,旁人或许会笑问一句为了什么,荀攸却是不必问的。他的剑在匣内正是为了等待出鞘的那一天,那天他等到了一只兔子还有一封来自许都的信。


衣不如新


谁能想到他们还能有一天在许都秋月下共饮?共侍明主,共安天下,有时候理想并不是可笑的雾气。玉轮高悬,月色如水溅湿了庭院,澄澈天光亮得无需点灯,他们便支起窗户借着冰鉴皎皎倒了三杯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说的尽是些琐事,琐事才是难得。


钟繇提起曹操新做了一批兔毫笔送到荀彧府上,叹气道:“可惜文若越发小气了,不愿意借我一只。听说仲秋取豪制成的笔最是中用,我替你试试笔可还好?”


荀攸收了老实低调的外表,言辞锐利:“多大的人了,叔父小你一轮,你还与他抢笔。”


荀彧笑得温润:“元常提到书法便痴了,咱们尚书台现在用的都是兔毫笔,你的笔要是不好再去领一只便是了。”


钟繇递给荀攸一个眼神,话却是对着荀彧说的:“同是兔毫,曹司空的笔指不定更好些,不过我呢也就不敢求文若割爱了。”


荀攸若有所思道:“我记得叔父属兔,从来不忍伤兔,庄上以前捉到兔子都会去偷偷放掉,怎么今日用起兔毫笔来了?”


荀彧低头饮了一口酒,声音依旧平稳:“幼时天真,如今更懂天行有常了,何况取毛做笔不一定伤及性命。”


钟繇迟疑了一下,仍是问出了口:“听曹司空酒席上提起,你在东郡还吃兔子了?”


荀彧在鄄城的确吃了一只肥肥嫩嫩的白兔。那只兔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鄄城的太守府上,帝王有德行,治国有方,白兔现于天下。曹操心里高兴,说平定四海定有希望,曹丕也高兴,六岁的小孩子对小兔子爱不释手,缠着荀彧给他讲白兔祥瑞的故事。一大一小两个善良温柔的小生灵如何看着不讨人喜欢呢?于是曹操准了曹丕养兔子,曹丕已经开始学习骑射,但在乱世中比学会保命更可贵的是懂得生命的重量。


那时慈爱的长辈们不知道,不需要兔子,曹丕也会很快明白生命之轻重。祖父被害,兖州反叛,性命垂危下又是大旱和饥荒。起初曹丕用菜叶喂兔子,后来是野草,再后来连草根都没有了。再这样下去,人们会开始吃一切能找到的东西,何况是本就美味的兔子。将领的状况没有比普通军士好上多少,荀彧早就记不清上一次吃到肉是什么时候,他很清楚曹丕的兔子不可能再活下去。但当看到曹丕可怜兮兮地抱着兔子,谁能忍心夺走这孩子最后拥有的一点安心。


他总得长大。那天晚上,夜不能寐的荀彧撞见曹操手里拎着兔子,两人双双僵在原地,月色也是如今夜般无声流淌。


到头还是曹操先用空着的手摸了摸鼻子,苦涩地咧了咧嘴:“文若,你也知道这不是个办法……丕儿会明白的,回头我让子脩跟他好好说,他们哥俩最亲了。丕儿在这个时代,是我的儿子,他没有太多选择。”


荀彧无言地看向他和他手中的兔子,只觉得心中烧得难受,有什么终于破空而出,在曾经的自己之上发芽,逐渐枝繁叶茂,开出一树萧瑟月光。倘若一个人可以在最残酷的杀伐仍有最柔软的思绪,他愿意为其分担噩梦和分享诗意,毕竟他的理想并不是不能沾染尘土的镜花水月。


曹操误以为是他不赞同,避过他的目光道:“文若,我实在是没办法啦。你属兔,我知道你难受,但你也多久没吃上肉了,丕儿他们也是一样,这怎么行。明日你要是实在不想就找个理由推辞一下,可这兔子总得让大伙儿都分到点……”


“将军,彧并非此意。”荀彧干脆打断了他的话,眼睛亮亮的,有如明月照见人心,“明日该吃的人都会吃到,我一介文职,不吃肉也没什么大不了。至于对二公子的说辞,您别担心,让我来准备吧。”


第二日有一锅香得不行的兔子,夏侯惇他们才不管曹操从哪里弄来的兔子,吃就是了。荀彧坐在席上,不吃倒是显得奇怪,何况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他看着碗里那块兔子肉,义无反顾咬了下去。兔子肉的味道就没有什么特殊的。


曹丕发现兔子不见了的时候小小地慌张了一下,荀彧告诉他白兔是祥瑞,所以会无端出现,也会无故失踪,一切都是天数。曹丕眸子暗了暗没有说话,荀彧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他也许有一天白兔会在出现,等到海晏河清之时。


曹丕抬起头小声问他:“荀先生,你吃兔子吗?”


荀彧柔声把问题抛了回去:“二公子吃兔子吗?”


曹丕皱着眉想了半天,两眼竟渐渐湿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荀彧蹲下身给他擦眼泪,他怪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瓮声道:“我……以后就会吃了。”


荀彧心里一疼,抹了抹曹丕饿瘦了许多的脸蛋,拍着小孩的背让他慢慢平复下来,合眼时自己脸颊却落下一滴泪来。


人不如故


荀攸就着故事把杯中的酒和酒中的月亮一饮而尽,一杯酒内五味杂陈,他们早已不是颍川分别时的他们了。


酒过三巡,酒量最差的钟繇已经有些醉意,荀彧则是最能喝的那个,虽然他容易酒气上脸,如冠玉的面一飞红,谁还好意思让他继续喝呢,今日喝到这份上他连眼角都微微发红,看着更像一只兔子了。他们知根知底的三人在一起没了拘束,放松下来,倒也是一番乐趣。


荀攸扫了一眼已经晕晕乎乎快歪到自己身上的钟繇,和对面清醒如常自顾自一杯接着一杯喝的荀彧,不禁感慨两位这副模样要是让同僚见着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轰动。清风从开着的窗口吹进来,搅乱了一地月光,荀彧怕醉得更厉害的两位年长者着凉,伸手去关窗。


忽然荀攸又想起,他们的一部分仍是颍川分别时的他们,还好这一部分仍是。


月至中天,荀攸恍惚间又听见那首古艳歌,为何是古艳歌呢?明明他们无需自比弃妇来提醒故人念旧。


这不是恍惚,荀攸的确听见了古艳歌,这是在颍川的荀氏族墓,是曹操在荀彧墓前浅吟低唱。曹操仿佛一夜之间老去了,有一部分的他也进入了坟墓中。人不如故,却留不住,原来是要白兔记得故人的情谊?


荀攸远远望了一眼钟繇,却没有找到,他一时慌张,发现眼前只有帐顶的白兔挂坠。


“荀令君……”


可是明明有人在唤荀彧,荀攸吃力地想,为什么钟繇不在,荀彧下葬时他们都在的。


“荀令君,您还好吗?”


荀攸这才想起来,是曹丕来探病,这孩子拜于他床下,像只兔子,而他自己才是荀令君,魏国的荀令君。其实曹丕已经是一个优秀的青年了,有深思而果敢的谋略和质朴而哀伤的诗句,还有只住在心里的从没忘记的白兔。


兔子……荀攸突然非常想念小时候弄丢的兔子,他以为他找回来了,在钟繇和荀彧那里。不对,他想他的确是找回来了,然后他又弄丢了一只。所以他是在想念钟繇,想念他写字时微微抿着唇的模样,想念他手指上萦绕的墨香,想念他在关中风尘里骑在马上的笑声。真抱歉,荀攸闭上眼睛,最后兔子仍是孑然一身。


END.


(1)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第一章开头


养兔专家荀公达


“公达!你看到文若了吗!”


八月十五,曹操急冲冲杀到了荀攸府上,他们约好晚上一起赏月,一向守时的荀彧却没出现。


荀攸显得淡然自若,虽然此刻他的身上有三只兔子,一只卧在他膝盖上,一只趴在他肩膀上,还有一只被他抱在怀里。


“明公不要慌张。”荀攸冷静地说,“文若在我这里,巧的是元常和二公子也在。”


“在哪里!”曹操很慌,这里没其他人了。


荀攸把身上的兔子一只一只拿下来在桌子上放好:“明公你看,文若是这只白兔子,还是这只棕兔子,或是这只黑兔子?”


曹操很快接受了属兔的都变成了兔子的设定,棕色的太大只,黑色的太小只,白色的香香的,看起来就是眉清目秀的一只兔。


荀攸点点头:“明公答对了,所以这只黑色的二公子就作为奖励送给您了。”


曹操提着变成兔子的儿子,抱着变成兔子的荀彧,认真思考起了荀攸到底有多会养兔子的问题。不对,他不是要和荀彧单独赏月吗!


END Again.


我会说这篇文的本质是最后的小剧场吗xxx其实兔子这个想法是因为去钟爹的墓的时候在墓园外面遇见了一只野兔,这是天意!!!【不】我三国喜欢的所有本命都属兔,而且我也属兔,这绝对是天意!!!【你够了】迟到的祝大家中秋快乐,我这里十五的月亮十六下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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