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剑独行游

欧美/金光/历史同人文段堆积
做人失败做鸽子成功的夜七
AO3: inordia 随缘居:inordia

【笔友组】月出皎兮

毫无逻辑的摸鱼




月出皎兮——


曹丕的信以诗开篇,四六叠句的文藻华光倾泻而下,直要把一腔婉转真心都融进月光里。末了他不经意地提到,其实每个月望之夜,他都会回到月亮上去,做一只月宫中的白兔。


他写得那么一本正经,好像最后几句疯话和前面的掏心掏肺俱属赤诚之语。


孙权拿信的手微微颤抖。


他把曹丕的信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误会曹丕信尾所说之意,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高,曹丕此招着实是高!哪怕孙权想把这封私人书信公之四海以证明曹丕疯了,这信中内容也足够离谱到根本不会有人相信是曹丕亲自写下此等疯话,观者只会觉得是孙权想抹黑曹丕想疯了,以至于不择手段。说实话,要不是孙权很确定这是曹丕的字迹,他自己都快怀疑是不是路上信被掉了包,故意来捉弄他。假使这信的确为曹丕所写,那么孙权难以将这样的内容分享给他人,就只好成为唯一一个被信的内容折磨的人了。也就是说,的确是有人故意捉弄他,始作俑者正是曹丕本人。


孙权按了按隐隐发痛的额角,这下好了,他满脑子都是白兔和曹丕。


两国相交,往深了说去任何细节都有用意。曹丕费尽心思在信里塞上这么一句话,究竟有何用意?是说他大魏皇帝不同常人,还是表如他父亲同样“明明如月何时可掇”的野心?


这些寄托于文学的表述,始终不是孙权所擅长的范畴,好在文字上的陷阱也只能困扰他一阵,一场狩猎或是一壶酒就足以冲淡那种难以言说的不适。


只是孙权没有想到,曹丕对兔子的故事如此执着。


下一封信恰是八月初抵达的武昌,除开又狮子大开口要了一连串包括孙登在内的进贡,曹丕还特意提到江南秋色桂子飘香,正如月宫木樨绰约,想要孙权寄一包桂花聊解思月之情。


孙权的神色在看到曹丕要孙登去洛阳时就已经十分不好,等他看到最后,更是不知道该气该笑。


桂花?图穷匕见之时,曹丕却找他要桂花?他该真不会当自己是月宫之中的白兔了吧!


起初原以为曹丕的白兔之说有其深意,到现在,孙权却搞不明白这是否真的只是曹丕一时心血来潮的疯话。孙权思来想去,不论曹丕是否有其深意,他自可以借由白兔一说大肆发挥,毕竟能被折磨到的也只有曹丕本人。


于是大魏吴王在黄初三年撕破脸的回信里,随信附上的没有孙登也没有桂花,却有一笼干草。


孙权在那封直接交到曹丕手上的私人书信里只写了十五个字:


稚子尚幼,木樨已老,不知白兔食草否?


想到曹丕拿到此书时的神情一定很精彩,孙权便觉得自己受白兔之说辗转反侧的烦闷略减了几分。


只是此举之后,曹丕三路伐吴,再没有书信来到江东。孙权一面沉着应对曹丕毫无章法的进攻,一面忍不住想他到底是气得有多厉害,要搞个三路大军齐攻,偏偏哪一路也没占到太多便宜。


斥候来报说曹休本欲渡江而被曹丕三道诏令拦下时正是月望之后一天,而看到消息,孙权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前日月望曹丕若变成兔子回到月宫,哪还有时间出三道诏令拦下曹休。孙权一手撑着书案,几乎被自己的反应逗笑了。月色皎皎,十六的月亮似比十五更圆一分,到底是怎样的月亮能蛊惑了他的心神,让他居然先想到曹丕的白兔之说。


其实早在此时,孙权就该警觉事情不对的。


可他并没有将这端倪放在心上,岁月蹁跹而过,曹丕伐吴伐了一次又一次,月亮圆了一次又一次,长江水起水落,依旧是隔开南北。


这几年本是平常,若孙权没有梦到曹丕的话。


他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间顺着清雅桂香走入一片山林,林间暗香浮动,不见一丝灯火,夜空无月无星,林间道路自明。忽有清风迎面而来,携几粒木樨洒落肩上,花香盈袖,宛如仙境。他走了一阵,忽见前方有一白衣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仰头看向空无一物的夜空。


“足下是……”


这感觉当真怪得很。孙权从未见过曹丕,可仅仅是看着那人是背影,不知为何,他就已经十分笃定对方的身份。


那人转过身来,是一张孙权醒来之后就再也记不起来的普通面容,举手投足间倒自有一股风流在其中。


“你不知道我是谁?”


看着语气,孙权更加确定对方真是曹丕无疑,故而不回答他的问题,反是又问:“这是何处?”


曹丕轻笑了一声:“这我还得问你,你为何出现在月宫之中?”


月宫?这竟是月宫?难怪有十里桂香,却无皓月当空。


一瞬惊叹后,孙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倘若这是月宫,你为何不是白兔?”


曹丕面色似有一瞬诧异,随即轻笑出声:“你居然还记得。”


“博闻强识,非你一人而已。”


“是么?那我的诗,你又记得几首?”


他们之间隔得不近,像是哪怕在此仙境也时刻提防着对方随时拔剑而起,可他们之间的谈话又是那样随意轻松。这一切都太过怪异,孙权心里自是清楚,可他竟然想再多留一时,许是桂香醉人罢,将那个他绞尽脑汁与之对抗的人幻化到他面前。


他忘记了他们说了什么,或者他们根本没说什么,这本就是一个荒诞不堪的梦。


孙权睁开眼从梦中醒来,仍在暗暗感慨他怎会梦到如此奇怪的事。月宫,曹丕,屋内似乎还残有几分桂香。


那个早晨,他只当昨夜是一场幻梦,直到两日后江对面传来消息,魏帝驾崩了。


驾崩了,在才与他月宫对谈之后。


不对,孙权忍不住晃了晃脑袋,想要把曹丕和他的白兔之说都统统从自己脑子里清出去。可当月光清辉洒落庭前,他忍不住学那人披衣起彷徨,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事情早就不对劲了。曹丕一生未能渡江,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比渡了江还要可怕。那份月光,那阵桂香,那只在他脑子里蹦蹦跳跳的白兔。


他忽然想大笑出声!


曹丕啊曹丕,从今之后的天下还是天下,月亮却在也不是那个月亮了。


END.


我真的想好好写……然后就摸了个鱼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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