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剑独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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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失败做鸽子成功的夜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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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荀】喜上喜 2

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

又名我侄子的盛大海岛婚礼

前文 1 





荀攸和钟繇的婚礼定在黄金海岸的一处度假胜地小岛上,二月的中国恰值瑞雪迎春,而南半球的海岛阳光明媚,寻不见半分萧瑟憔悴,正是喜结连理的好地方。得益于澳大利亚和中国只有一小时的时差,一对新人和宾客只需提前两天到达,而喜上喜婚庆公司则提前了一周来岛上准备婚礼。荀彧特意订了和曹操一行人同一时间抵达小岛的飞机。


岛上机场很小,荀彧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刚踏出机场就被迎面而来的清新海风扑了个正着,他本能地眯起眼睛,灿烂得不知何为世事曲折的阳光倾泻而下,令他一时有些慌神。他想起第一次踏上异国土地的时候,四年时光不算短暂,那时他下定决心重新开始,他一向果决,可是谁能想到过去总会兜兜转转找上门来。他这次还能如往常一样下定决心吗?


“文若——!”


已是四年没有在现实中听到的称呼,竟然生出一丝诡谲的陌生感,荀彧猛地转过身去,看见郭嘉大笑着挥舞着手臂向自己跑来,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熟悉的嗓音,熟悉的笑容,熟悉的洗衣液味道在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后顽强存活,令他想起当初每次工作结束后把所有执行部的工作装塞进公司角落的二手洗衣机里的日子。荀彧抬手回抱住郭嘉,忍不住鼻子有些酸。他好像离开太久了,又好像从未真正离开。


喜上喜的其他同事渐渐都围了上来,这次来澳洲的全是公司老骨干,不少还是荀彧亲自招进来的,许久不见自然都亲亲热热地和他打招呼。荀彧听着左边一句“荀总监”右边一句“荀老师”,把他想要纠正称呼的话堵了回去,他最终微笑着收了客套话和大家寒暄起来。谁的部门大换血,谁和谁结婚了,谁连孩子都有了,七嘴八舌间仿佛要将分别的四年时光全补回来。就是在这时,荀彧微微侧过头,看到了落在队伍最后面缓步走来的曹操。


曹操一手一个行李箱,脖子上还挂着飞机枕,下巴有青色的胡茬,头发也乱糟糟的,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然而他抬眼与荀彧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回到了十七年前筒子楼下那一次对视,本是不经意的巧合,却承载了太多重量,十七年前是未来的重量,十七年后换为了过去的重量。


老同事们的吵吵嚷嚷都沦为了听不清的背景音,荀彧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停止跳动,他知道会有这一刻,但直到重逢真正到来他都没有做好准备见到曹操。所有翻腾的情绪在四年的压抑后并没有化为乌有,而是裹挟着回忆汹涌地反扑而来,他看到的何止是曹操,他看去尽是十三年的共事、相爱、分崩离析和四年的尝试放下。


他们的对视不知持续了多久,或许并没有太久,却仿佛有十七年那般漫长。待曹操走得更近了些,喜上喜的同事们的声音也低了下去,自觉地给大老板和荀总监留出了空间,只让无声的对视多了几份尴尬。曹操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好似太多话到嘴边不知从何说起,唯有他的眼神,如他曾经写在筒子楼发潮的墙壁上的诗,烫得能点燃荀彧的心。


最后是荀彧先开口:“孟德。”


这就算打过了招呼。


听到熟悉的称呼似乎让曹操松了口气,就像当初荀彧在筒子楼下把倒垃圾的他读了个正着的时候,他在不知所措下本能回应:“文若。”


太久了,从曹操的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得令荀彧的心挤成一团,他有时真的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所以他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作何感想。可是这一周的主角不该是他们俩,而是即将结婚的一对新人。荀彧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带着一大帮人向前走去。



婚礼的筹备工作就这样不清不楚又自然而然地开始了。


荀彧的酒店房间俨然成为了本次婚礼策划的总部。这才是刚到度假岛住下的次日,就有好几波人在荀彧房里进进出出,有时是寻求翻译帮助,有时是请教专业意见,搞得他像是做回了统筹总监。于情于理,荀彧帮衬着筹办这场婚礼都是应当的,甚至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享受重新回到婚庆行业和喜上喜的同事们一起工作的感觉。故而当又有人敲门时,荀彧想都没多想就起身开了门,未曾料到门外的人是曹操。


还不等荀彧有时间惊讶,曹操就直直甩出一个重磅炸弹:


“元常打电话来说他把戒指搞不见了。”


“什么?!”


饶是荀彧这般稳重的人也难得被吓了一跳。


婚戒这么重要的东西,钟繇居然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丢?


曹操叹了口气:“你是知道元常的,大事可靠,小事迷糊。”


荀彧忍不住在心里抬杠:婚戒还能算小事吗!


曹操接着说:“他们只有两天就要飞过来了,这都在家里收拾行李,恐怕找不到时间重新买戒指,所以元常让我们直接在这边帮他重新买一对戒指。”


时间紧迫,荀彧也想不出更万全的方法,于是不做多想急匆匆拿上钱包就和曹操出了门。还好度假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一个购物中心服务国内外游客,等荀彧和曹操坐公交车赶到时还未打烊。大约是在岛上求婚结婚的情侣尤其多,购物中心首饰店的戒指款式也不少,荀彧和曹操挑了半天挑出来一款和钟繇当初所选差不太多的戒指,简约的银色指环饰以流水般的纹路,如岁月流逝不可转的磐石最终被打磨为宝藏。


曹操倚过来端详那一枚小小的戒指,左看右看了半天,最终摸着下巴说:“可能还得上手试一下。”


荀彧点了点头,叫来店员拿出戒指试戴。那枚戒指真正躺在眼前时显得比在玻璃柜时更加有质感,荀彧拿起戒指时没料到手中之物意外轻盈光滑,险些将戒指跌落。


“我来吧。”


曹操见状从他手中稳稳接过了戒指,一手自然地抬起荀彧的左手,另一手稳稳当当地将那枚银色指环套在了荀彧的无名指上。首饰店呼呼作响的空调冷风里,荀彧只听得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手上金属指环滑过皮肤的感觉十分陌生。


干了十几年的婚庆,他不知见过多少新人交换戒指,校园恋情,相亲认识,奉子成婚,家人逼婚,婚礼就像一幅众生相,痴男怨女或鸳鸯成双都要走上一遭,在层层喜庆的分饰下透出真实的人生百态来。可是无论什么样的婚礼,什么样的新人,在为对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眼内总是闪烁着暖暖笑意,似乎好像那枚小小的指环有一种带来一瞬幸福圆满的魔力,无论过去如何未来如何,在那一刻,一切都抽离出现实,化为某种童话里的瞬间。


可是从未有人为他戴上戒指,所以他从来不能完全理解戒指的魔力,直到他也被一枚戒指套住。


曹操捧着他的手,靠得那样近,荀彧几乎能在冷气开得太过的店内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打到自己手上。曹操仔细端详着荀彧无名指上的戒指,荀彧的手指修长白皙,银白戒指点缀在上尤其好看。看了半晌,曹操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抬眼看向荀彧像是要征求他的意见,可他的眼神满是暖暖笑意。


太过头了。


荀彧抽回手飞快地摘下戒指,用英文对店员说:“我们就要这款了。”


店员喜笑颜开:“好的,恭喜你们!”


荀彧愣了一瞬,连忙解释:“不是,我们不是——我们是替一位朋友来选戒指的。”


“噢!”


店员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去包装戒指了,留下荀彧有些尴尬地和似乎什么都没搞明白的曹操呆在原地。荀彧微微侧过身,希望曹操没有注意到他发红的耳廓。



从购物中心回酒店的公交上,太阳已日渐西沉,公交车上挤满了从海滩归来的游人,连个空座都找不着。或许是因先前一瞬旖旎,荀彧一路没有说话,倒是曹操为了打破尴尬气氛主动开口了。


“咱们喜上喜也许该试着发展婚戒生意,来一个彻彻底底婚庆一条龙服务。”


“确实可行。”


荀彧有时不得不佩服曹操战略上的眼光,就像他写诗时的灵光一现,并非人力可及。


曹操又想了一阵:“连喜上喜的宣传口号直接用在婚戒生意上都很合适,一生只能有一次,一生只能有一枚。”


此言一出,荀彧下意识攥紧了公交扶手,他克制着用最淡漠的语气问道:“喜上喜还在用这个宣传口号吗?”


曹操面色一僵,仍是回答:“是。虽然你离开了,但是这毕竟是喜上喜的招牌……”


荀彧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猛然蹿上心口。他怎么敢!他是真的不怕砸了招牌!他难道觉得自己在意的是一个宣传口号的所有权吗?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更想不到自己在他心中不过是这样的人,哪怕知道是情绪作祟,荀彧也几乎想要直接按铃在下一站弃车而去。但他没有,他只是抿紧唇冷漠地转向一旁,看窗外夕阳燃烧着落入汪洋,点燃丛丛灌木,点燃他花四年时间构建的理性世界。



喜上喜刚起步时和那个年代所有的生意一样都是野路子,靠得是在酒桌上拼命喝来的人脉和永远不知疲倦的一股冲劲儿,这些要素能让生意做着走,可要是想做大做强,则需要某种点石成金的想法。


这个想法是荀彧提出来的。逻辑很简单,喜上喜要从众多婚庆公司中脱颖而出需要特色,没有特色就制造特色,最简单的方法是给喜上喜一个定位,一个招牌,一个宣传口号。


最终的宣传口号也是荀彧想的:


一生只能有一次喜上喜婚礼。


甭管这话有多扯淡有多肉麻,要办婚礼的人就吃这一套,谁不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呢。选择喜上喜,就是选择了此生唯一的承诺。此招一出,喜上喜的名气迅速飙升,在一片血雨腥风的婚庆行业站住了脚跟,走上了做大做强的道路。


十三年过去,喜上喜一招鲜吃遍天,做到了本市婚庆行业的龙头公司,从只有一个十个人就嫌挤的破旧门店一路升级成了明亮高档办公室,冥思苦想做策划的小曹变成了曹老板,天天熬夜搞执行的小荀也变成了荀总监。


不变的是“一生只能有一次喜上喜婚礼”的口号,无孔不入占领着各处的婚庆广告。


一切本该继续蒸蒸日上,却戛然而止在一个炎热夏日。


某日荀总监看本季度的业务报告时突然注意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他思索了一阵,拿起报告敲开了走廊另一头曹老板的门。


“孟德,这位客户以前在我们这里办过婚礼吗?”


荀彧报出一个名字,曹操闭着眼睛想了半天,最后选择打开了电脑。


“喔,这个人两千年在咱们这儿办过,那时候咱们还是起步阶段呢。”


荀彧举起手中的业务报告:“我这边看到五月的时候这位客户在喜上喜办了一次婚礼。”


曹操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二婚?十年了,也不稀奇。”


荀彧关好曹操办公室的门,将手中报告严肃地按在了办公桌上:“一生只能有一次喜上喜婚礼,这是喜上喜的理念,咱们有这样的回头客岂非是虚假宣传欺骗消费者。”


曹操皱眉道:“十年前的事儿了,谁会记得?再说消费者也不是傻子,哪有放着生意不做的公司。别说公司,就是人,谁又真的死心塌地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文若,咱们这是宣传口号,不是人生信条。”


荀彧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正是因为是宣传口号而不是骗术,才要经得起公众检验。若是有人发现了咱们做回头客的生意,把这事儿捅上媒体,咱们不是自砸招牌吗。既然我们承诺客户的是一生只能有一次,不管我们怎么想,也不管客户怎么想,我们都该说到做到。”


曹操有些不耐烦:“就这一个案例,几个人会注意到,又要几个人要诚心捅到媒体去?文若,你的心是好的,但未免有些太多虑了。”


荀彧终于有些被曹操满不在乎的态度惹恼了:“一例?我发现的只有一例罢了,如果全公司上下根本不在乎这件事,十三年来有多少回头客我想都不敢想!顾客当然没兴趣捅给媒体,但竞争对手呢?喜上喜风头这么大,想要我们垮的何止几个人!”


曹操并未立马接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荀彧,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有一些死命压抑着情绪,令荀彧看不明白却莫名内心刺痛。刺眼的阳光从曹操背后的窗户照进来,令他的面容掩在一片阴影中,那一瞬,荀彧竟觉得曹操有一丝落寞。


过了半晌曹操才疲惫地抬了抬手:“这事我们改天再说。”


改天一改就是好几周,荀彧忙着在全市门店做巡视,等他终于跑完十几家门店回到公司,却发现助理小唐面色为难地抱着笔记本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


“荀总监……曹总说最近十月国庆档业务太多,策划那边缺人,请您暂时去他那儿做策划顾问。您看我要把您的东西收拾一下放到曹总办公室那边去吗?”


荀彧不由得皱起眉,策划部一直是曹操直接管理,以前业务多请他临时去帮忙做个策划顾问也不是没有过,但偏偏是在他们发生摩擦的这个节骨眼上,还让小唐把他的东西都搬过去,摆明了是让他暂时不过问执行和统筹的事情,这就不得不令他多想了。想来想去,荀彧还是让小唐把自己的东西都移到了曹操的办公室,他倒要看看曹操到底想要什么。


只不过出乎荀彧意料的是,曹操似乎并没有拿定一个想法。一个办公室挤着公司最大尾的两位人物,一时间来汇报工作的下属都战战兢兢汗不敢出,偏偏这两位和没事儿人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似乎连荀总监都坦然接受了现实。只有荀彧知道,看似正常的表象之下是涌动的暗潮。曹操似乎总有话想跟他说,好不容易有了两人独处的时间,哪怕是在工作上吧,可曹操几周拖了还是没开得了口。他既然不开口,荀彧就没有主动问的道理。然而不管曹操本来欲言又止是什么,他们本该“改天再说”的回头客的事却也没有被摆上台面,就好像曹操彻底忘了这事儿一样。荀彧很耐心地等,直到他判断等待已经失去了意义。


于是在初秋将近的一个午后,曹操把一打策划案递给荀彧时,荀彧按下了他的手:


“孟德,统筹执行那边我走得太久了,堆了一堆事。”


荀彧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温和而坚定地说。


以他们之间的交情,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够了。


曹操恍了一下神,干涩地说:“下个月十一,事情多,要不你还是——”


“就是因为十一,统筹执行那边缺人。”荀彧淡淡道,极好地掩饰了语气里的失望和遗憾。


曹操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于是荀彧真的就去了,他呆到十月的结婚高峰期结束,安排好交接工作,最后看了一眼走廊另一头曹操紧闭着的办公室大门,不告而别地离开了喜上喜,踏上了飞往澳洲的航班。


如果喜上喜不再是他给自己选定的未来,如果曹操不再是……那么他就离开,寻找新的未来,他一向果决,至少当时他是这样认为的。


TBC.


借用了一下某戒指品牌的广告词…

如果写得太矫情了我疯狂道歉!!!本人最高产的时候果然是长途旅行之前收行李的时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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